----- 正文 -----


銀月光輝下,殘破不堪的軀體踏著凌亂的步伐在雪地上前行。
  
腦中的一個信念一直支持著牠:「牠已經不屬於任何地方了,不屬於任何人,牠不願守護誰,牠只屬於牠自己,更不屬於這風雪,牠要活下去,為了牠自己。」

  但原本孱弱的身軀早已經不起風雪摧殘,只憑殘餘的頑強意志撐起四肢,鋼爪扣緊雪地驟喘。
  
霜凍的氣息換繞在四周,牠敏銳的感官隨著寒氣逼近、意識飄移而失靈,以致於沒發現後頭那條漆黑人影正步步逼近。
  
  一個健步,黑色斗篷由後方迅速罩住牠,驚的他怒吼,卻被一人攬入懷中。
  
  纖柔的嗓音由身後傳來:「不用怕......」
  
  突然的,那人左手拿著匕首,毫不猶豫的劃破右手腕,紅艷熱流自刀口湧出,銳利的刀痕頗開長長血痕而見骨,令人心寒。
  
  血腥的誘惑與飢餓催使牠自尊動搖,驅使他貪嚐那甜美的滋潤,但牠始終告訴自己:「狼族人,不需要接受人類的施捨。」他將頭撇向另一邊,不願被慾望之配。
  
  「別逞強了,會死的...」說著便強迫將血滴入牠口中,沒一會,汗珠竟從額頭滑落,面色慘白的昏過去。
  
  牠面目猙獰的一聲狼嗷。
  
  黑黝毛皮逐漸轉紫,變為毛髮。毛皮褪去、利爪隱沒,數秒內一頭黑狼化為人型。
  
  銀紫色長髮因雪花呼嘯而胡亂飄揚,墨黑衣衫也因風而鼓噪。
  
  牠斜眼凝視倒在雪地上的纖細人兒,從牙縫中併出一句冷諷:「是誰會死,還不知道......」
  
  久久之後牠不情願的將他抱起,半眯起紫酒色的眼眸,狠狠怒瞪他白淨的臉龐:「別奢望我會感謝你......人類......」
  
----- 我是分隔線 -----

  步行許久,好不容易在前方山壁找到一個淺山洞,洞窟裡還有一些未燒完的焦木枝,看來也曾有人來此地避雪。
  
  牠將手按在枯枝上,紅色光暈由掌心發出,當手移開時,熾熱火炎已熊熊燃起。
  
  伊迪斯把手中的人兒置於角落,打算不予理會,卻正巧望見那道白森森的傷口。
  
  牠嘴裡不禁咒罵道:「該死的人類。」怒氣一動,鋼爪乍現,打算殺他滅口,以免污了自己的眼睛。
  
  牠遲疑了兩秒又將爪子收起,冷哼一聲:「算了,只會污了我的手。」注視著他昏睡的容貌,伊迪斯心裡升起極度的厭惡。
  
  這是牠的恥辱,堂堂狼族人竟受渺小人類幫助,他嘔氣的很。
  
  說著,捲曲在角落的人兒竟抱住他的左手,呼道:「痛.....」他脫口而出,又皺緊眉頭緊咬下唇。
  
  伊迪斯提手就要甩開,他卻反而抱的更緊,咬的唇瓣滲出點點鮮紅。
  
  他的舉動惹惱了伊迪斯,氣的牠怒吼:「滾!!!」牠忿恨的將手抽離。
  
  失去倚靠的他兩行淚痕竟如此簡單的流下,而他的淚珠又再度成功的惹火了伊迪斯。
  
  「哭什麼!!!」牠惱火的大吼,吼聲在山洞裡迴盪不停。
  
  角落的人兒因恐懼而瑟縮,卻不曾從睡夢中被驚醒,但眼淚落的更兇了。
  
  憤怒的牠轉頭瞪著外頭冷颼的雪,不知為何,牠狼族的直覺告訴牠,今後絕對沒有太平的日子。
  
  當牠閃過這個念頭,左手竟又被他抱住,溫溼的淚珠輕輕滴在他手臂上,一股陌生的感覺從牠心底流過。雖感到厭惡,但...還可以忍受。
  
  牠無奈的大嘆一口氣:「算了.......」於是便任由他擁著自己的手,凝望外頭的風雪。
  
  夜深了,儘管外頭的雪不停息,牠也倦了。
  
  牠靠著洞裡的石壁睡了,擁住牠左手的人兒也不知何時倒入牠懷中,嘴角漾著滿足的微笑。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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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經過一夜的折騰,風雪總算歇止了,伊迪斯看著懷中的某人,因不滿而顏面抽筋,霸氣的劍眉一挑一挑的抽動著。
  
  給他點顏色他便開起染房來了?牠的身體是他可以碰的?
  
  伊迪斯氣惱的把他從身上移開,正想走起身離去,卻赫然發現他已經醒了。
  
  「唔...好痛......」他懶懶的挪動身子,眼睛還睜不開,他因找不到睡時那個溫暖的抱枕,正伸手摸索著。
  
  伊迪斯反射性的往他手腕瞧,沒想到只剩下淺淺刀傷,牠打量狀的挑眉,心中想:「這人....不普通。」
  
  「嗯....」他勾到伊迪斯的手,旋即又泛起細細的鼾聲,轉入夢鄉了。
  
  這個動作又使伊迪斯擰眉,很顯然的並不是很願意被當成抱枕。
  
  牠深鎖眉頭的凝視他白皙的皮膚,紅粉的唇瓣,和一頭淡紫帶青色的柔順短髮,這樣的他其實不適合披黑色斗篷。
  
  待牠這麼一想後,牠不禁啞然,沒事幹麻想他穿著上的問題?他只不過是一個令人感到煩躁、厭惡的人類,根本不值得牠去思考。
  
  雪已經停了,怎麼在洞窟裡的牠似乎無法出去?牠不了解,他只是一個卑賤的人類罷了。
  
  想著,牠又看了他一眼。
  
  對,只是一個人類罷了。
  
  於是牠打算丟下他一個人離去,不想與再他有任何瓜葛。
  
  牠再一次的想把他挪開,但卻發現他已經牢牢將牠抓緊,似乎不許牠離他身邊半步,不論牠如何拉扯也起不了任何效用,使得牠的氣焰再度升起。
  
  伸出另外一手要將他的手拔開,才提手牠便放棄了......這次猶豫的一分之久。
  
  如果力扯,他的手一定經不起牠的力道,會留下傷痕的.....見鬼!他的傷痕關牠甚麼事?
  
  伊迪斯心一橫,打算動手,可是竟發現自己的手停在半空中,遲遲沒落下。
  
  「該死....」殺敵無數的牠竟然連這小動作都不敢,牠的自尊深受打擊。
  
  「算了...」牠將高舉的手放了下來,繼續看著雪地,牠不明白,明明已經放晴了,為何牠覺得比昨天更加難離開這裡。

  沒辦法,牠只好等他醒來了。
  
  伊迪斯看著遍地白雪,牠的心跟著白茫茫的時光漩渦回到了過去......
  
  ----- 我是分隔線 -----
  
  「白毫,你可知罪?」狼王雄壯威嚴的聲音響起。
  
  白毫代表狼族中的罪人,並是罪孽深重的罪人。
  
  在上位者看著底下被六位護衛架住的身影,面對狼王他竟敢不下跪。
  
  狼王殺氣逼人的望著牠:「族裡的規矩你應該很清楚,你這是在向我宣戰。」
  
  狼族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,只要是能化為人形者,就需成為狼王忠心的護衛,如不願意成為護衛,意味著向狼王挑戰。
  
  這場決鬥群狼不能參與,而是兩者的殊死決鬥。
  
  狼群會為在四周等待結果,當一方已無力戰鬥,眾狼們便會一撲而上,將牠肢解、撕裂,並跟隨勝利的一方。
  
  「要我當護衛?決不!!!」牠不甘示弱的怒吼。
  
  牠不情願做護衛,牠不情願守護任何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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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嗯.....」在一旁的小傢伙單手揉著雙眼,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,另一手仍不忘將伊迪斯的手緊緊抱住。
  
  牠才一個沒注意,他怎麼又將牠的腿當枕頭了?可惜此時的牠染上太濃厚的哀傷氣氛,燃不起怒火。只是神色冷冽的看他一眼。
  
  「你....你是誰?」稚氣的童音從嘴中吐出,他直楞楞的望著伊迪斯。
  
  可是伊迪斯沒有理會他的疑問,只是看著他的手。牠不太能夠理解,怎麼會有人在問這種問題的時候,還能很自然的抱緊對方的手,並且舒服的躺在對方的腿上。
  
  「啊!那隻狼呢?」他驚慌的左右張望,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在山洞中。
  
  伊迪斯看著他腦袋左轉右轉的,心中倍感不快,牠就在這裡,竟然重度的被人忽視,牠首次被人這麼徹底的忽視。
  
  他搔搔頭,自言自語的說:「奇怪...我記得明明在我旁邊的啊.......」在他記憶中,他昏倒前狼是在他懷中沒錯,不過好像不適用於現在...(汗)
  
  他的童言童語不斷刺激著伊迪斯,他不但漠視牠,還不只一兩秒,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牠。
  
  牠氣憤的將他的東張西望的臉給搬正,要他看清楚自己,用燃著怒火的瞳眸注視著他的眼眸,不讓他有機會忽視牠。
  
  「啊?你是誰?」他張口又是一句讓伊迪斯火大的話,難不成剛才看見牠都是假象嗎?還是他患有天生型短暫記憶遺忘症?
  
  伊迪斯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怒吼,卻被他打岔:「啊!你是剛才那個人~我想起來了~」他雀躍的縮進牠懷中,好像認識已久的老友一般。
  
  見著他侵犯自己的領域,伊迪斯禁不住往後一退:「走開!」牠用手推開他的連忙站起,他就這樣摔到地板上。
  
  腦袋摔著他痛,他吃痛的叫道:「唔...好痛啦....」他雙手抱著腦袋嗚鳴。
  
  看見他擰眉,牠有一種犯錯的滋味在心頭蕩漾,但是他隨後就將它打散了,牠不想再跟他耗著了,雪停了,他也醒了,是該走的時候了。
  
  伊迪斯不想理會地上人兒的呼痛聲,半閉著眼睛往山洞外走去,好不容易踏上雪地走幾步路,原以為可以放心了,卻發現背上又掛了一個人。
  
  牠握緊拳頭想把他抓下來,一拳將他打昏,逍遙自在的走牠的路,一轉頭看見他那張幸福的笑臉,竟又奈何的放棄了這個念頭,恨的牠牙癢癢的。
  
  他氣急敗壞的吼道:「滾滾滾滾滾!離開我的視線!!!」說著就把他從身上甩下來,繼續向前走,步伐又加快許多。
  
  這人類只會擾亂他的思緒,讓牠一點都不像牠自己,牠要遠離他,永遠不要在見到這個令牠感到可恥的東西。
  
  在牠這麼決定時,右手卻又被他一把抓住,哀傷透過細小的聲音緩緩傳來:「不要...不要丟下我......」
  
  伊迪斯惱火的回頭,看見他咬著唇瓣、淚珠在眼眶打轉的模樣牠竟呆住了,張著嘴卻不知該說什麼。
  
  他看見牠這副模樣,頭也跟著低垂,強忍著變調的嗓音說道:「好....我知道了.......」他無力的放開牠的手,落寞的往山洞走去。
  
  伊迪斯看見這個畫面,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哀傷,好像....他又做錯了什麼似的。
  
  他反射性的大喊:「回來!!!」連牠自己都感到驚訝,這不是他最期望的結局嗎?為什麼要叫他回來?
  
  他不敢回頭而哽聲說道:「可....可是....」好似聽著,淚就已經落下的嗓音。
  
  「沒有可是!!!」伊迪斯痛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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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哼!」伊迪斯冷聲道。令牠生氣的原因別無其他,正是抱著牠手的那個小傢伙。
  
  牠不懂,為什麼這傢伙總能輕易的挑起牠的怒火。面對他,牠的心中只剩下兩個大字--「火大」
  
  牠的冷靜沉著,牠的狼族自尊都跑哪去了?伊迪斯懊惱的看著風景,努力忽視因抱著牠的手而心滿意足的某人。
  
  「你叫什麼名字?」他問道。臉上童真的笑意更深了。
  
  伊迪斯假裝沒聽見他說的話,看著遠山雪景,讓這片雪白冷卻牠逐秒高升的火氣。
  
  他不在乎牠沒反應的繼續接道:「我叫做澄喔~」說著就想往牠身上靠去。
  
  伊迪斯厭惡的向後退兩步,憤怒的吼道:「滾開!」但右手還是被他牢牢抓緊。
  
  他卻將牠的話當成耳邊風,很不怕死的再度靠了過去,沒想到這一靠,將牠所有的怒氣一次逼了出來。
  
  「我叫你......不要......碰我。」一聲寒冰由牠口中道出,暗藏在其中的濃烈殺意慢慢飄揚在空氣當中,即使在遲鈍的澄也感受的到氣氛不太對勁。
  
  他望見牠森冷的眼神,不由得低下頭來,向後退對了半步。
  
  伊迪斯凝視他一會,什麼也不再說,就往山下走去。
  
  路上,澄不再抓著他的手,也不再說話,總是低著頭走在牠後面約一公尺的地方,氣氛十分凝重,風景雖優美,兩人卻無暇欣賞。
  
  走在後方的澄,拖著緩慢的腳步前進,一會又小跑步的跟上伊迪斯的寬大步伐。
  
  他的臉上不再掛著溫暖的微笑,換成一張愁苦的面容,他不敢看著伊迪斯,只好盯著牠留在地面上的腳印向前走。
  
  走著走著,伊迪斯突然停下來,害踏著腳印的澄撞的頭昏眼花。
  
  「嗚..........」他右手按著額頭揉擦。
  
  許久之後,伊迪斯嚴厲的聲音響起:「站我旁邊!」順著牠的命令,澄低著頭走到牠的左側。
  
  「右邊!」伊迪斯再度開口。於是他頭也不敢抬的慢慢走到牠右手邊。
  
  他這副倍受委屈的模樣使得伊迪斯更加惱火,牠安捺不住的吼道:「不準!低頭!」
  
  但...當他一抬頭牠又後悔了。那雙水汪汪的大眼泛著淚光,無辜至極的糾著牠的心。
  
  「該死,又是這種感覺。」伊迪斯暗自咒罵。自從遇見他那一刻起,牠從沒有任何一刻是正常的,對牠來說,任何情緒的產生都是不尋常的。
  
  但他總能牽動牠心底各種陌生的波動,使牠心情大起大落,煩躁不堪,著實的將牠逼瘋。
  
  譬如現在見了那張臉,牠又不得不軟化下來。
  
  「好了啦!不准哭。」牠似安慰非安慰的撇撇嘴,一臉不耐煩。
  
  一反剛才淚眼盈框的模樣,他旋即開心的撲入牠的懷中取暖,一點也不意外牠沒有躲開。
  
  看著他滿心歡喜,伊迪斯可不這麼覺得。
  
  因為,一直維持這種姿勢,根本無法做任何移動,況且現在他們離山洞不過三十多公尺的距離,照這種移動速度看來,要走下這山頭不知還要花上幾十年的時間...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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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抱夠了沒?」伊迪斯冷冷的說。澄自動忽略了這句話的繼續抱著牠。
  
  「我說....你抱夠了沒....」話語中又添了些冰冷。
  
  澄一抬頭,眼眸又升起一片水霧,惹的伊迪斯捏緊了雙拳卻又發不了火。
  
  牠瞪了他一眼:「麻煩死了。」臉上正局部抽筋的將他抱入懷中,便往山下跑去。
  
  冰冷的空氣在他耳旁呼嘯,靠在伊迪斯溫暖的胸膛上,他掀起濃濃的睡意。
  
  「迪斯.....」澄含含糊糊的喚著,眼前一片迷濛,此時的他只能望見伊迪斯性感的唇角。牠的輕輕躍動,他的呼吸聲彷彿成了一首莫名的催眠曲。
  
  伊迪斯並沒有注意到他在叫牠的名字,只顧著趕路,更不會認為他知道牠的名字。
  
  他迷迷糊糊的睡了,睡在他的懷抱裡。
  
  「嘖!」伊迪斯望著他睡的香甜,牠壓抑著心理某種騷動,快速奔下山。牠不知道要去哪,但是他知道他應該要下山。
  
  他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回去了,現在去哪裡都是一樣的。他不知道要去哪,但是他知道伊迪斯會帶他去他想去的地方。
  
  
  * * *
  
  
  在伊迪斯的印象中,人類的生活不論做什麼事都要用到錢,錢這種東西牠並不太清楚,但是牠身上絕對不會有。
  
  要牠賺錢?下下下輩子吧!但總是要吃點東西....
  
  牠看著懷中的澄,聽說人類幾天沒吃飯會出事的,如果讓這個人死在自己懷裡,實在是太可恥了,牠得想想辦法找點東西來吃。
  
  牠無奈自己可笑的處境,只好搖搖頭,會死的不是牠,為什麼是牠要找食物給他吃?而他卻安安穩穩的睡他的大頭覺。
  
  他只是一個人類而已,憑什麼要牠親自幫他找食物?牠實在不甘心,卻又想不到理由丟下他。
  
  如果說,因為他是人類而丟下來,那這一點也不符合牠的性格,雖然留他在身邊一點好處也沒有,這樣比較起來,他也沒有任合理由留著他。
  
  伊迪斯嘆了口氣,什麼時候牠學會「無奈」這個字眼了?
  
  又是一個莫名其妙的感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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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當趕路的牠正在為如何弄點食物煩惱時,一個白影由牠眼前晃過,才一閃神,懷裡的人已經易主了,伊迪斯深感羞辱的喊道:「做什麼?!」難道牠真的體力不支到護不住自己的人?
  
  自....自己的人?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?....牠不知道,但是牠恨別人把他搶離牠身邊!
  
  「沒什麼,我只是拿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罷了。」那男人無謂的聳聳肩,語調十分慵懶,那帶磁性的嗓音引人戀醉。他及肩的紅髮如鮮血般艷麗,浪火般舞動著。
  
  伊迪斯瞇起雙眼怒瞪他:「你的...?」寒冰飄散在空氣中,肅殺之氣充塞四周。
  
  「沒錯。」白衣人理所當然的回答著,語調仍然緩慢、懶散,又帶著點純脆的野性。
  
  「憑什麼?」危險的氣息在牠的周圍飄揚,四周的氣溫驟降。
  
  白衣人挑動他的眉,懶懶的開口:「我高興。」他又將澄摟的更緊了。
  
  伊迪斯撞見便一肚子火:「放下。」臉一沉,牠壓低音調命令道。
  
  這回白衣人回給牠一個燦爛的微笑:「憑什麼?」他柔緩的語調使伊迪斯燃起怒火,卻又夾雜著一種奇異的波動。
  
  「憑....」這麼一問讓竟伊迪斯說不出話來,對啊!憑什麼?
  
  他只是一個卑賤的人類罷了,與牠無關,憑什麼讓牠這麼重視他?
  
  當初牠被他救,沒錯,是牠的恥辱,但是牠的確欠他一個人情。
  
  牠厭惡他,覺得他很煩,雖然牠曾多次想離開他,但是牠從沒有想把他隨意的交給別人。
  
  是的,牠不會把他隨便交給別人,包刮這個男的,他是牠伊迪斯的人。
  
  「他是我的人!」伊迪斯宣告著。這句話不只說給那個白衣人聽,同時也是針對自己。
  
  「噢?是嗎?」他的笑容讓伊迪斯覺得刺眼,但他的聲音....該死的撩人。他的嗓音讓牠恍神。
  
  直到牠聽見一句話他才驚醒--「從今天起,他就是我的了。」這句話透過他勾人的唇瓣讀出,伊迪斯甚至錯覺空氣中彌漫著酒香。牠不自覺的低下頭。
  
  伊迪斯燒著怒火,殊不知為何自己渾身軟綿,他懶洋洋的步調暖烘的使牠的意志棄械投降。
  
  「該死....」牠咒罵道。一抬頭起卻又迎上他邪俊的笑臉。該死的他離牠這麼近幹麻?才一轉眼他怎麼距離自己不到十公分?  
  
  「走開!」但他卻先自動退後兩步,這又使牠的自尊心強烈的受到創傷。
  
  他面帶勝利的微笑盯著伊迪斯猛瞧:「沒問題。」說著他轉身便作勢要離開。
  
  「站住!」伊迪斯叫住他。
  
  白衣人停下腳步,回過頭來望著牠,打趣的挑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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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嗯?」白衣人輕輕揚起微笑,對伊迪斯開始產生興趣。
  
  見了他這種態度,伊迪斯更是火大:「把他放下!」牠大吼。
  
  白衣人一臉拿牠沒辦法的模樣:「我不是說了?他是我的。」說完又不打算打理牠的掉頭就走。他的磁嗓依然撩人啊.....
  
  越聽,伊迪斯越惱火:「滾回來!」牠快步走向前,抓住白衣人的手臂,怒火快從眸中噴出來了。
  
  「打個商量如何?」他懶懶的吐出幾個字,稍稍飄伊迪斯一眼,他的聲音朦朦朧朧的傳入伊迪斯耳中。
  
  「你也當我的寵物好了,這樣你們就可以在一起了。」白衣人平淡無奇的說著,好似這事沒什麼大不了的。柔緩的語調好像搖籃曲一般柔和,使人想跟著入睡。
  
  語畢,他往伊迪斯的方向走去,伸手想觸摸伊迪斯的臉,這時牠才從陶醉中驚醒,牠驚慌的拍掉他的手,這樣大叫:「絕不!」
  
  「小寵物不乖,要教訓。」說著,他將澄放在一旁,側扳伊迪斯的臉龐,就這樣的吻住牠的唇。
  
  他很訝異伊迪斯的不反抗,但他很清楚牠根本無法思考,於是他得意的勾起一彎微笑『這倔強的小傢伙,他要定了!』牠就是他的寵物。
  
  他放肆的吻著,狠狠的教訓這隻不聽話的小狼。
  
  伊迪斯不知從何掙扎起,牠渾身無力,但是牠完全無法接受眼前的情景。
  
  牠的人被奪了,自己又被人俘虜(至少牠這麼認為),竟然不能為自己作任何反抗。
  
  這是牠的痛,椎心刺骨的痛,牠恨,恨自己只能腦筋一片空白的望著眼前這位陌生人,恨自己沒力氣搶回屬於自己的人。為什麼自己就這麼懦弱....就敗在他的聲音,他的吻。為什麼......
  
  牠痛苦而無從反應。
  
  白衣人順著牠黑紫的髮絲撫下,久久才結束了這個吻,他溫和的開口:「不是早說過了嗎?你就是不聽話。」言語中夾著些許的譏諷和一絲難以察覺的愛溺。
  
  離開他的吻,伊迪斯的怒神經逐漸清醒了:「你....」牠還沒開罵就先自動退後兩步。趁這個時間,白衣人又自然的把澄撈入懷中。
  
  伊迪斯沒能去想他在想什麼,他根本就不將牠的話當一回事。
  
  牠很生氣。這能叫做商量?這算什麼!!!牠伊迪斯不是給人隨便玩弄的東西。
  
  「把澄留下來,你走開,我不是你的寵物!!!」伊迪斯氣急敗壞的指著他吼道。
  
  白衣人卻很不識相的追述:「不,你是的。」語調中又融了一些邪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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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把澄留下,你滾!!!」牠氣憤的賞他臉一拳。
  
  白衣人微微一皺眉,開口:「這就是你的回應?」
  
  「滾!不要讓我在看到你!」伊迪斯憤恨的直視他。天知道牠現在到底在做什麼,但是牠不想再見到這個討人厭的傢伙,牠永遠不想再見到他了。
  
  白衣人無辜的苦笑:「沒辦法。」於是他把澄放了下來。
  
  臨走前他留下一句話:「如果這是你要的….」伊迪斯被他這些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傻了,直到他走遠了,牠才回過神來。
  
  這人….到底是來這裡做什麼的?為什麼他做事可以這麼不符合常理,這般的莫名奇妙?他就這樣走了?
  
  雪地上再也看不見他的蹤影,在這條山路上看不見其他人影,他走到哪裡去了,沒有人知道,就這樣消失在白茫茫的雪花當中。
  
  伊迪斯嘆了一口氣,環視四周,沒一會有將澄抱起,牠看著澄的側臉說道:「我並不屬於任何人...我只是想做我自己。」踩著腳底的冰冷,牠覺得心也跟著凍結了。
  
  牠只是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罷了,牠不懂,為什麼不可以?只是不想按照別人說的來做,照著自己的步調行事,有這麼難嗎?
  
  「我不懂。」伊迪斯看著澄的睡容喃喃自語。
  
  牠搖了搖頭,又嘆了口氣:「唉~走吧,去哪都好。」只要別待在這個山頭上就好。
  
  牠不由得苦笑,牠又什麼時候學會自言自語了?真是瘋狂。明明知道這睡著的小東西是不會回答自己的,又未什麼要對他說這些?
  
  難到怕寂寞?牠從來不怕寂寞。
  
  被朋友落井下石、被人追殺、被關十五年多這些牠都走過了,牠也從不覺得難過、孤獨,甚至嫌多一個人礙手礙腳。
  
  今一刻逃開了那裡,理當是快樂的,為什麼卻........
  
  「算了。」反正這也都是過去式了。
  
  伊迪斯抱著澄慢慢的走下山,在驚訝自己轉變的同時,也漸漸看向未來,或許過去也是值得牠淡忘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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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迪斯.....」小傢伙躺在某人的懷裡說著夢話,手裡還抓著那人黑紫色的秀髮。
  
  抱著他的人不禁皺眉,什麼時候他知道牠的名字了?他有曾提過?但是他也不忍生氣,見了他這副令人憐愛的模樣牠實在生不起膉鶠A只好當作沒聽見。
  
  自從到了這個村莊以後,牠覺得愈加無奈了,他為什麼還不醒來?當真這麼好睡?
  
  沒辦法,牠只好靠坐在樹下思考上次的還沒解決的問題──如何弄點食物給他吃。
  
  「蘇瑞.....」小傢伙又含含糊糊的說了一個牠沒聽過的名字,這使牠眉毛擰的更緊了,叫牠就算了,為什麼要叫別人的名字,聽了他心裡升起莫名的怒火。牠也不明白為什麼這簡單兩個字會在他的心底引起這麼大的騷動,但是牠非常不高興他說出這兩個字。
  
  伊迪斯看了他稚氣的臉,原本排山倒海而來的怒氣卻又被壓了下來。
  
  「我真不明白。」不明白為什麼無法對這張臉生氣。過了這麼久,牠竟還沒開始思考如何尋食物,實在是很沒效率。
  
  想了很久,牠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跟以前一樣,回山上狩獵,牠不想跟人類討取任何東西,也不想接受施捨,因為他忍受不了那種屈辱。
  
  於是他站起身來打算將澄先暫時放在樹陰下,但在要放下的當刻牠又猶豫了。
  
  「真的要把他留在這裡?」牠遲疑了幾秒,最後才下決定把他留在這裡,牠認為既然他睡這麼久了,應該沒這麼快醒來,再等他一會應該不成問題。
  
  伊迪斯把他安置好,飛快的往山上奔去,雖然那裡有著令牠不快的回憶,但是在這種情況下牠也只有這種選擇。
  
  牠並沒有思考到另外一面,既然都睡這麼久了,難道不意味著快醒來了?

* * *
現在的牠是獸態,原因是獸態的身體牠比較習慣,也比較利於奔走,不像人形的身體遲鈍。

牠刁著一隻雪白的兔子走在回程的路上。

乘著冷冽的風,伊迪斯又想起了那與他見面的那場雪,和從他腦中一閃而逝的白衣人,隨手宰了的兔子還是溫熱的,牠不可憐牠一時歹命,碰到牠這隻需要食物的狼。

以牠的腳程來算現在離村莊還有大約還有十分鐘的路程,趁這個時間,牠又再思考另外一個問題──「一般的人類是不吃生食的。」

是啊,人類是不吃生食的,那小傢伙看起來也不像會剝毛皮的模樣,想到這裡,伊迪斯又皺緊了劍眉。難不成要牠親自服務?牠還沒弄過熟食呢!人類那種吃起來沒鮮血,咬起來不溫熱的食物,牠怎麼也不覺得好吃。

「管他的。」牠不自覺的脫口而出。牠想,反正到時候在想辦法就好了.

前面一片白茫茫都是雪,看不見其他景物,要不是牠對方向有一定的敏感度,一定會迷失在山中,像澄那樣的人類會來到山裡,應該是迷路了吧?他應該有屬於他的地方要回去,牠只要照顧他到送他回去即可,牠樂觀的猜想。

沒多久牠便回到城鎮了,牠走到當時安放澄的那棵樹下,把兔屍放在一旁,卻看見他縮成一團,肩膀微微顫抖。

「又怎麼了?」牠在心中歲歲唸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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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牠想問他為什麼哭,但是獸態的牠只能說狼語,澄一定聽不懂,只好作罷。
  
  澄抱著牠猛落淚,牠甚至想抱怨這場雨來的太急,牠黑色的毛皮被打溼一大片。
  
  好險村莊裡人少,否則一定會引起很多人的注目。光他們倆就夠特殊了,一隻七尺多的黑狼和一個小男孩,旁人看了只會怕澄被咬死,只有牠會擔心自己被勒死。
  
  他的臂力好大.....伊迪斯被他抱的喘不過氣來。牠不滿的發出呼嚕聲。
  
  澄察覺到自己太過於用力,馬上就鬆手了,他用手臂抹擦眼淚,放開了伊迪斯。
  
  「哭完了?(狼語)」伊迪斯鬆了一口氣,至少牠不會因此死在人類的手上.......
  
  「你跑哪裡去了?我還以為你死了。」澄一邊揉著紅腫的雙眼,一邊說。
  
  這句話說的伊迪斯很不是滋味,牠一直都活的好好的,沒事幹麻詛咒牠?
  
  哭完後,他看著伊迪斯的眼睛問道:「迪斯呢?」
  
  伊迪斯不禁傻眼,他竟然問牠這種蠢問題,牠不得不這麼想:「如果我不見了,你眼前這個是鬼嗎?」
  
  這不能怪澄,牠也差點忘了,族人可以利用彼此間的感應來判斷對方,但是人類辦不到,對澄來說,黑狼是黑狼,迪斯是迪斯,兩者之間沒有任何的關連性,唯一的關聯性就是他們倆個都是在同一天碰見的。
  
  伊迪斯無奈的轉頭去叼來那隻兔子,不想回答,也不想解釋,反正牠也懶的變回人型。
  
  在澄的眼裡,伊迪斯的無奈舉動被翻譯成報恩,他摸摸牠的頭顱說:「小狼乖~」接過兔子,他竟然熟練的拿出短匕首來處裡屍體。
  
  不過,會稱牠這麼大隻的狼叫做小狼,他也挺奇特的。
  
  伊迪斯以訝異的眼光打量他。他看起來實在不像長期在外頭生活的人,動作為何這麼熟稔?不過牠還是很不高興被摸頭,又不是狗....感覺矮人一節似的。
  
  牠甩甩頭,趴在一旁。
  
  「喏,這是小狼的。」他把一半的兔肉放在牠的面前,然後對牠交代:「你等我喔,我去找一些東西來烤肉。」說道,又摸摸牠的前額,接著就離開了。
  
  聽見這句話牠心裡頗不舒服,要牠等?而且牠從沒承認自己小,為什麼叫牠小狼,講的一副牠像孩子似的。再怎麼說他也二十多歲了。
  
  看著眼前那塊兔肉,講良心話,牠必須承認他處理的真的很不錯。
  
  不但沒傷及任何一處的肌肉,甚至每一寸都是完好的,非常完整,這大概只有專家級的才能辦到,但是他卻很隨性的三兩下便弄好了。所謂人不可貌相,他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。
  
  「這麼小的孩子在人類來說是不太可能辦到的,他到底是.....」伊迪斯思考狀的唸道。
  
  牠開始懷疑這個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山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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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或許是腦袋不太清楚,牠甚至忘了這個山頭是只屬於狼族的領地,人族不應該輕易接近的,一般而言會來此地的只有一種人--「狩獵者」。
  
  但是看他那張臉.......像嗎?
  
  別傻了...............
  
  伊迪斯甩甩頭,沒想到才一眨眼就看見遠處有一個人影跑回來:「小狼,我回來了~」澄開心的叫道,他手上抱著成堆的枯樹枝飛奔而來。
  
  「又是小狼....」伊迪斯不滿的嘟囔著。牠看起來很小嗎?就算不比歲數,牠的身長也比他的身高高上許多,人型也一樣高過他一個頭以上。
  怎麼叫牠小狼?
  
  澄把手上的枯枝放下,一邊佈置一邊說:「小狼乖喔~」
  
  伊迪斯根本不想理他,乾脆把頭偏向另外一邊,牠心想,明明就是牠在照顧他,他憑什麼叫牠乖?
  
  牠這樣諷刺的碎碎唸道:「如果他是狩獵者,我就是狼王了。」心裏仍然很不平。
  
  約略佈置了一下,澄微微一笑,手掌輕撫過樹枝上頭,火苗立即竄起,這才大功告成。
  
  這舉動引起伊迪斯深重的敵意,魔法....不唸咒施法,人類僅有少數人才半的到的能力,他竟使用的如此輕鬆,伊迪斯不得不重新評估他的危險性,牠得到的結果是--非常危險。
  
  但是牠絕對不能慌,如果在氣勢上輸了他,牠是沒有絲毫的勝算的。再說,如果真的殺牠,當初見面時就該殺牠滅口的,沒必要拖到現在,也沒有必要救活牠,這對他沒有任何的好處。
  
  「好了喔~」澄笑瞇瞇的說道。
  
  伊迪斯這才發現一件令牠很火的事情--牠前面那塊肉被烤熟了。看著眼前那塊肉,牠眼底的怒火彷彿跟著柴火一起燃然升起。
  
  牠這麼想:「他愛烤,烤他自己的就好了,沒事把我的也烤了做什麼?」牠憤恨不平的暗罵著。對伊迪來說,他毀了牠辛苦取來的食物。
  
  牠瞪著澄,對他那張開心的臉很不以為然,心情爛到最高點。
  
  「小狼?」澄偏著頭凝望伊迪斯,總覺得牠哪不對勁。
  
  伊迪斯把頭撇向另外一邊,咬牙切齒的道:「不要拿那種眼神看我。」當然,澄聽不懂狼語。
  
  「小狼不吃嗎?」澄繼續歪著頭問道,完全沒有注意道牠眼中的火焰正熊熊燃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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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不吃的話我就生氣了喔!」他的臉上蒙上一層淡淡的怒氣,那張孩子氣的臉此時境努力的擺出威嚴來。
  
  伊迪斯不禁啞然,他那副模樣該如何形容?可愛?可笑?好像他是牠的誰似的,母親?不,他沒母親,因為他是狼族。
  
  神聖的狼族,最純粹的深紫,具黑的高貴紫的優雅、神秘而完美生命。自紫晶湖泊誕生的生命。
  
  見了他這張臉,伊迪斯在心底計上一個微笑,這孩子十分的與眾不同,甚至.....有趣。
  
  看伊迪斯沒反應,他愈加生氣了:「小狼!」示意他已經生氣了。
  
  牠很想配合的裝委屈,但是牠實在辦不到,他的舉動太可愛了,令牠不由自主的竊笑。
  
  可愛?牠怎麼會這麼覺得?牠不知道,但是他的確是個可愛又令人氣惱的小東西。
  
  「迪斯......」突的一個聲音想起在牠耳旁,但牠並不以為意,或許是因為習慣的關係,牠只是這樣回答:「怎了?」牠並沒有開口,而是在心理頭回答。
  
  「你變了。」那聲音淡淡的道。
  
  「不,你不覺得那小傢伙很可愛?」伊迪斯望著澄,含笑的咬住肉塊。澄這才滿意的拍拍牠的頭。
  
  那聲音幽然的回應著:「不,是你變了。」它說著,在生冷的話語底下似乎藏著意思無奈。
  
「無所謂。」牠不在乎改變了什麼,反正牠也忘了,牠只覺得現在這種感覺也不錯,不是很喜歡,但也不討厭,好像還有點暖暖的。

澄在牠的肉塊上撒上一些東西,順便也加了一些在伊迪斯的那份上面,伊迪斯看著那怪異的東西不語。

「那是什麼?」牠在心裡打著疑問。

那聲音回答道:「喔...那個嗎?好像是人類用的一種叫做香料的東西,我睡了。最後,別太相信人類,兄弟。」說完,那聲音便不再出現了。

伊迪斯嗅著空氣,牠並不欣賞這塊肉的味道,但是空氣中的那種味道真的很特殊,是那個叫做"香料"的味道吧?

牠忽地起身,機警的嗅兩下,視線掃射四周,驚覺的說到:「有人......」伊迪斯靠至澄的身邊。

看牠有了奇怪的舉動,澄誤以為牠在撒嬌,高興的將牠摟住,引起伊迪斯一身顫慄,真是奇怪的感覺.....

牠甩甩頭,想甩開那種怪異的感覺,要全神貫注的注意四週的變化,努力的忽視正在摩蹭牠毛皮的那個小傢伙。

說是人少,在這個樹林環繞的村子裡,牠還沒有遇見過任何一個人,牠不知道這裡歡不歡迎外人,但是一定不歡迎牠。

人類是不會歡迎狼族的,只因為他們懼怕.....如果讓他們看見澄跟牠在一起,澄的下場一定不會很好看,心一橫,牠掙脫澄的雙手,衝進樹林。

澄驚的想向前追去,但是後頭有一個人叫住了他:「喂!你沒事吧?」一個長的有些高的男生喊住他,當他想回頭追伊迪斯的時候牠已經消失蹤影了。

他很訝異他會看到那種景象,他看到一頭黑狼......他氣喘噓噓的跑了過來,臉上全是驚慌。

澄疑惑的望著他,不知該回應他什麼,更不了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問:「啊?」他只知道他追丟了。

他在澄的前後左右晃了一圈,才大吐一口氣:「呼~沒事就好了,剛才多危險啊!」

這句話弄得澄更加一頭霧水了:「什麼?」他不知道哪裡危險了,他有遇上危險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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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跟我來吧,我弄碗熱湯給你喝,你沒嚇著吧?」這位年約二十五的男人將澄的斗蓬整理了一會,讓它緊包著澄的身子,生怕他冷了。接著才領著他往回家的路上走去。
  
  雖沒有下雪,但外頭還是冷的緊,冷空氣飄揚在四周為,寒氣逼人的令他不得不加緊腳步,但又怕他沒跟上,總是走走停停的。
  
  一段路程後,他們走進一間由紅色磚瓦砌成的小房子,裡頭開著鵝黃色的小燈,透過玻璃上的水霧照在雪地上,有股暖烘的氣息瀰漫在空氣中。
  
  敞開房門,瞬間一上一陣暖風,男人這才鬆了一口氣:「你等我一下,我去弄點吃的,天氣很冷吧?」沒等澄回答,他已經轉身走入廚房,沒一會才又走了出來,手上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濃湯和幾片麵包,人還未到,香味就己陣陣傳來。
  
  接過食物,澄沒到聲感謝就在屋中的圓餐桌前做了下來,慢條斯里的吃著,心裡仍想著小狼。他的視線東飄飄西飄飄的在天花板上來回遊蕩。
  
  男人拉開椅子,坐在澄的右側,柔聲問道:「你為什麼會一個人在外面?」他用手撐著頭。
  
  澄溫暖而和煦的笑著:「家人不要我,我就出來了。」語氣中完全不夾帶任何一絲感傷,但卻更讓人心疼。
  
  他壓撫著自己對這男孩的擔憂,裝作沒聽見那句話的繼續問道:「剛才那隻黑狼沒傷著你吧?」
  
  這時澄才漫不經心的把目光放在那碗濃湯上:「你說小狼?不會啦!牠很乖。」說著又把思緒主向那個整天在生氣的伊迪斯,想著牠的不情願,牠的氣惱。
  
  男人驚呼:「很乖?太危險了!你根本不了解狼族!」他激動的快跳起來,他抓著澄的雙肩,力道大的澄皺緊了眉頭,害他肩頭直發酸。
  
  澄根本反應不及,殊不知自己無心的話語會使他如此失控。
  
  男人並沒有忘卻那個黑色的夢饜,狼嗥四起,一片黑鴉的由山上奔下,他只記得一地的紅,和一圓潔白的明月,懦弱的他只能瑟縮在角落期望噩夢早點清醒。
  
  他不曾懂得無助,但就在那晚……響在耳旁齊此彼落的哀號聲不斷迴盪,他能做的只有捂助耳朵,忍著無盡的淚水暗吞而下。
  
  澄不懂他為什麼這麼緊張,他只是想著小狼,想著伊迪斯,見了男人的舉動他腦筋只剩一片空白。
  
  他更想伊迪斯了,執著的伊迪斯會叫他顧,叫他跟著,沒有這麼多的為什麼,伊迪斯永遠都是對的。
  
  他想小狼,有小狼的陪伴很溫暖,不會無聊。
  
  牠們是他離家後的第一個和第二個朋友,他想牠們。
  
  澄皺著眉頭開口:「哥哥…我想小狼,我想迪斯。」
  
  男人這才驚覺自己過於激動,力道驟然放鬆,手緩緩滑落至澄的膝上,他頭低著說:「抱歉…..失態了。」他沮喪的道歉。
  
  「嗯….」澄搖搖頭表示不介意:「哥哥…….我想去找迪斯,想去找小狼。」澄直視男人的眼珠,他的眼中藏著一份恐懼。
  
  同時男人也看著他的眼睛,他望見一潭潔淨的湖泊,青紫色的大湖似乎閃著寶石般,不受污染、不受侵擾。
  
  他沒見過這樣的眼睛。
  
  他想了想:「別去找黑狼,那太危險了。迪斯是…..?」
  
  「我的朋友。」澄回答道。
  
  男人關心的試探著:「你們走散了?」
  
  「嗯~」澄再度搖搖頭:「我不知道,牠不見了。」
  
  「你想去找他?」他不希望這種情況喪他出去,更何況黑狼才剛走。
  
  「嗯!」澄用力的點著頭。
  
  「可是你一個女生……..」男人看著他映著紅暈的臉頰、淡紫色的短髮和他那雙青紫色的瞳眸,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。
  
  「哥哥。」澄忽然叫住他。
  
  「嗯?什麼事?」
  
  「我是男的。」
  
 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  伊迪斯躲進樹林,一聲不響的跟在他們倆後頭,盤算著何時才能把澄帶走。
  
  「這男人.....」該死的........
  
  牠不喜歡有人把他帶離牠身邊,更不喜歡帶走他的是那個男的。
  
  在樹林間遠望窗內的牠,被兩人的舉動器的直發抖。
  
  該死的他牽著澄的手,該死的他搭著澄的肩,該死的他在做什麼,一切都該死!!!
  
  伏在樹林裡的牠再也忍不住排山倒海而來的怒氣,一回伸變為人形闖進屋中。
  
  門"碰!"的一聲被撞開,氣勢洶洶的驚動了屋內二人。
  
  「過來!」伊迪斯額冒青筋的叫道,語調跟外頭的寒氣一樣冰冷。
  
  澄開心的直奔過去,卻被那男人一手抓回。
  
  他不知道伊迪斯是誰,但在那個男人的眼裡,像這樣的人一定成是天欺壓、虐待這個男孩的人,他不希望這個可憐的男孩再受到傷害。
  
  「放開他!」伊迪斯憤怒的吼道,塊固向前把他的手拔開,將澄攬入懷中。
  
  牠低頭端詳他兩眼,滿足的瀏覽過他的笑顏和小小的紅暈,一抬頭卻臉色驟變:「不許你在碰他!」牠宣佈道,似乎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絕頂驕傲。
  
  但在牠說出這句話的同時,牠後悔了。
  
  牠在做甚麼?他又是牠的誰了?憑什麼讓牠這麼用心的呵護?牠不願意守護任何人!
  
  想到這,伊迪斯差點反射性的把澄甩開,手一捏緊,牠止住的那個念頭。
  
  但...要牠丟下他.... 這個討人厭的小傢伙?不!決不!誰都不能叫牠放下,誰都不能跟牠搶!
  
  這.....牠在想什麼....為什麼想留他下來....?因為....因為牠不是一個隨便的人,牠不會隨便把澄交給別人,更不用說眼前這個該死的男人!
  
  男人看著伊迪斯的霸道舉動,但同時也見著牠對這男孩的憐惜,他不由得好奇的問道:「你是......」
  
  伊迪斯斜眼回望他,鄙視道:「問人前不懂得先報上名字?」
  
  男人咬咬下唇角:「芬克,你是?」他看著伊迪斯魔性的眼眸,竟這樣被牠懾服了。
  
  伊迪斯又多看了澄一眼,讓他緊抱著自己的腰際,才又挑挑劍眉的開口:「我又為什麼要告訴你?」誰叫他對澄動手動腳。
  
  「迪斯.....」澄挪了娜位置,很自然而無意識的喚了牠的名字。
  
  雖然很小聲,但是芬克聽見了:「你就是迪斯?」芬克上下打量了牠一會。
  
  看樣子伊迪斯很不滿他的稱呼,他這樣認為:「迪斯?是你叫的嗎?」不管基於什麼因素,他都沒有意願回答他的問題,於是他保持沉默。
  
  芬克見著牠的態度,他也無所謂的接道:「把他保護好,省的他遇上危險,相信你也不希望他受傷。天冷,要不要帶些東西再走?」他不想追究他想什麼,終究他們只是個過客,他只要盡了他該有的基本禮儀便好,沒必要多管閒事。
  
  「不了。」牠只想快點把澄帶走。
  
  「我送你。」
  
  「不用!」牠正打算扭頭就走,但懷裡的人卻有了動靜。
  
  澄努努身子,想把身體弄暖,又懶洋洋的叫道:「迪斯.....」
  
  「嗯?」見他叫喚,不知道為什麼,牠的面容又和緩了下來。
  
  澄大膽的在牠身上取暖,娜個位置才開口:「別這麼兇....哥哥是好人。」
  
  牠很不高興澄為那男人說話,但是又莫可奈何,只好以緊擁他作為無聲的抗議。
  
  「哼!」順手將澄抱起,牠冷哼一聲便離開那間房子。
  
  冷風襲來,伊迪斯的懷抱仿佛成了溫暖的羽被,一倒入伊迪斯的懷中,澄又支不住睡意的沉沉睡去了。
  
  「真這麼好睡?」牠越來越懷疑自己是不是活動床舖了。
  
  牠心想,牠一定得早點找個人照顧澄,牠可不想當一被子的褓母,牠沒有時間多照顧一隻小動物....寵物....?嗯...好像還不錯。
  
  疑?牠在想什麼啊?牠不能養他....不能...不能嗎........?
  
  反正遲早得找個人照顧他就是了。
  
  現在要去哪?牠想,他東西也吃了,覺也睡了:「這樣吧,弄件衣服給他。」牠實在不喜歡看他穿黑色斗篷,牠不認為黑色適合他。
  
  上哪弄?不知道....

--- ---

  「不管了,先離開這裡。」伊迪斯抱著澄往另一頭的樹林走去,不再想那個男的。
  
  反正將來牠也不會想再回到此處。
  
  牠向前走去,還不時的盯著他的睡臉瞧。這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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